30 September 2010

關於學校工廠的誤產

早前看到了這篇 Matthew: 學校工廠的誤產,覺得很有意思。之前在任電台嘉賓,同席友人說起學校的功能,與此篇的內容有些關係,所以故一為之-寫學校的事情。

一開始提到功能論,我同意。但功能論於一般人來說,就出現了一個「意識」問題:社會上某制度是否有這個意識去執行這個功能。是一個假問題,社會制度從來沒有意識,但社會有人構成,所以當人有意識選擇繼續維持,人就不能為社會制度所帶來的問題而開脫。另外一點要注意的是曾有人以功能論將階級合理化。將功能論脫離解釋層面到指向行為的層面,from descriptive to prescriptive,那就要小心了。

<誤產>一文有功能論這一重要前提,有一結論,學校未達其功能,此為誤產。首先,學校的功能是提供勞工:
「學校工廠(後簡稱工廠)自然要設立一條條生產線去生產一個個未來的工作者;而他們的生產線,就是要生產一個個背誦工作狂,能瘋狂地工作且不用休息,但又懂得吞下壓力而不去跳樓,那麼職場上的人才有工作效率,才能創造最宏偉的公司業績。」
但在成產勞工這過程中的用家卻不滿意:
「產品的買家們(即顧主)紛紛苦喊:「天啊,為何我們香港的學生都那麼愚鈍,大學生還是那麼無腦,那麼沒眼界!」,於是他們都跑去買外國的商品,買大陸生產的,也不願意接收香港學生,更把責任的球拋給香港學生。」
更大的誤產在於香港教育培養工作狂,市場卻想要有創意的人:
「香港的教育制度有多荒謬呢?香港社會透過媒體和教育不斷歌頌四十多年前的「獅子山精神」,迷信地認為一個個吃苦和背誦的工作狂定會成功,並也要求和製造出一個個這樣的商品推進勞動市場。然而,另一方面勞動市場和社會卻在呼喊著要有創意﹑有思想的人,顯然易見香港工廠的生產線,與市場需求並不接軌。」
但我以為香港教育誤產外,其實正發揮其「功能」。在學校的功能上我並沒有太大的異議。當然我會更著重意識形態(暫時可當成一種信念、概念)上的問題。首先市場上最需要的並不是有創意的人,這點從香港行業可見,我想香港比較普遍而需要創意的行業是業務推廣。這點從大學科目及收生收見。若然市場上有聲音要求畢業生要有創意,我想只係得個講字,相對於其他特質,例如挨得,做野夠快,識得同人溝通,有視野等,創意不屬多數行業請人的決定因素。

其實<誤產>作者有許多地方說對了,只不過他更覺得市場上有更多人想請到有創意有思想的人。作者提到「一個個吃苦和背誦的工作狂」,這其實才是學校的最重要功能。學校為何這麼刻板,不鼓勵創意,甚至從前連意見題,開放式題目也絕少出現呢?目的在於規訓學生,為日後為勞工時的規訓做好準備。讓學生習慣在規訓的環境下成長,友人在節目裡頭提過,學校在規訓學生的時間(固定的時間表)、身體(對髮型校服的要求)等。而每項規定都是在訓練學生服從有權力的人。然而服從不是最大之惡,最大之惡是沒有理由而叫人服從,不准討論,這才是權力的表現。到了工作時,這些會變成對上司的服從。當然每份工的服從程度不同。

規訓的同時間,學校還灌輸意識形態。Althusser 在 Ideology and Ideological State Apparatuses 提到學校會為社會各種人提供適當的意識形態,好讓他們在其未來位置發揮應有的特質。被剝奪的就應該對政治冷漠。輔助剝奪的應該擁有命令工人的特質。除此以外,競爭是常態這些價值已經植根學生的心。對於工作的看法,對人生的看法(或沒有看法),對成功的看法,這通通在學校找得到。Althusser 的看法為學校作為意識型態的國家工具是為了延續生產關係。就算此般馬克斯主義的看法不為認同,意識型態一點也不易打倒,舉個例子,不惜一切保持競爭力,從幼稚園或play group 開始就能看到。

因此學校從來沒有出錯過。市場上的聲音只是一種狹窄的要求而已。他們的獨立思考只限有利生產,若然是在政治問題上獨立思考,受薪夾層(或曰工人)組成強而有力的工人政黨(這裡就已經要人們打破自由經濟需要自由的勞動市場這迷思),那麼這群顧主會否在要求獨立或批判思考前三思再三思?講到底,他們的要求只是一種姿態。甚至是一種bonus。就好像呂大樂說的從前的大學畢業生,二十歲開始學他們職業上的各種,現在二十歲的大學生就要懂得餐桌禮儀,飲紅酒,精通兩文三語,具備工作經驗,一出大學就是一件已加工的貨了,當然不少得「時刻保持競爭力」「不要問,只要做」的特質(相信某種意識形態)啦。

尤其是呢個時勢,邊個唔係「搵食啫,犯法呀,我想架?」

28 September 2010

我更想問什麼問題

Kursk: 美孚8期抗爭-地產霸權如癌症

文中以美孚8期的例子引入,然後批判香港的地產問題-地產商,政府與(中產)市民的關係。然後文末說出該如何解決,也就是不讓地產商得到過大的政治權力。我再三閱讀了Kursk 這篇,發現Kursk 並沒有言明「中產也會受到政治制度不公所影響」也沒有說「社會到了一個臨界點」。其文與現實相符。

當中Kursk 大用粗體問了這麼一個問題:

是什麼驅使supposedly平和、中年、中產的美孚業主會好像年青人反高鐵一樣訓街抗爭?
但我讀完就有個聯想就是,政治經濟問題也會影響中產,令他們「激烈」反抗。但是,我會再問那麼中產又是否一個衷心的反抗者?我們的社會是否已經抵達了連中產也要起來抵抗的地步。這群中年中產人士有沒有反高鐵?這裡我沒有限定是否以訓街的方式。

悲哀的我看來,要想從此事件就能令涉及的中產想改變現存的制度,看來還差得遠。我認為是缺乏結構性認知及純粹私利的緣故。從馬克思的階級分析中,中產佔了一個極度奇特的位置。因為以我所知的馬克思預言,社會只會兩極化為資本家及勞工。中產在二十世紀時的壯大確實似是違反了預測。但事實上不能否認中產階層也遭到不公平的對待,甚至用馬克斯主義的詞語-剝削。

但若然中產不認為此種不公平對待,例如美孚8期中的事是一種結構性問題,那麼反抗的力度自不然只侷限於這個單一事件。他們會為自己大廈前面將建成的樓而訓街,但他們不會為普選而訓街,就算沒有民主黨提出的政改方案。因為除了這處事件外,他們對本來的資本主義有一定的依從性。這是從他們的階級位置所能看到的。中產受到剝削可能跟基層一樣或更多,但由於他們能享有比基層更好的生活,因此剝削對於他們來說可謂隱形。中產主流價值一定還包含競爭,而競爭可以包括人事上,手段上。不難想像,這群已訓街或已抗爭的人還是會依從及相信這些價值。到最後一切都沒有改變過。

另一點想提的是私利。改變政治體制必然改變經濟利益的分布。若然有普選,(假設沒有到社會民主/福利主義)中產第一大擔心為稅收。而為了一件事而去改變政治體制,確實是很傻很天真。我相信那群人也沒有意思去改變這件事以外的事。若然我用Kursk 兄文中論點跟朋友講解,然後說這個例子示範了資本主義的弊病,他們也許會說:「扯得太遠了吧!」在私利下的另一個看法是,其他中產看到時又有什麼回應?是否立即查察自己物業的相關資料,查下會否遇上同樣事情,還是會想到這是政治經濟問題?

他們若然覺得此一時間是某一政治制度上的不公平所致,然後相信此一政治制度會損害他們的長期利益,也許他們會真正的醒覺-不是說要為普選訓街,而是做出更多改變社會的事。最後,要讓某些人意識到是結構問題,才能有解決。不過看來很難。

當然你能說本文做了一個未得證實的假設-多數中產市民都不會關心政治,都是偏向建制。

23 September 2010

去政治化的政治

之前讀到這麼一則新聞:教師抗爭行動 家長憂政治化

從字面上看來,政治化是指把一些不屬於或不該屬於政治的東西,拉進政治的領域裡。而政治化的一般作貶意詞用,而貶意的源頭就是來自一般人如可看待政治本質。亦即是政治是骯髒的,政客只為了自身的利益行事,不擇手段。貪污醜聞,以權謀私等等。政治化變成把事情拉進髒渠的動作。許多人,尤其是香港人,將政治的負面事情等同政治之全部,而他們對此的回應就是拒絕參與,冷漠,帶有不值得參與的想法。

而政治這概念除了包含了自私自利的政客,其實是怎樣的一回事呢?Colin Hay 於其書Why We Hate Politics 中提到政治包含三個元素:討論,選擇,行動。政治包含社會上各人的公開討論。選擇不是指民主選舉中的候選人,是指不同的行動選擇。行動就是社會學中常講的agency,是人指的行動如何改變社會。

如果將政治化置於這些定義下,政治可以由負面變成至少中立,甚至正面。也常聽到另一種論述,「政治乃眾人之事」。這種論調本來是回應政治冷感的人,但用來回應政治化亦無不妥。眾人之事,即認同行動的可能,要討論,然後選擇。而政治化即是將事情攞出黎俾大家討論,即由非公共空間如私人空間,放置於公共空間由所有人討論決定。此政治化完全是應該的,因為影響所有人的事,應該由所有人來決定(當然也有些例外)。當然如愛情(私人空間)未必適合於公眾空間討論。

雖然我提出了對政治化的另一種看法,我還未處理一般的政治化。即是說我還沒有提出理由支持新的政治化應取代舊有的政治化。Colin Hay 拆解了「去政治化」背後的政治。當一眾人都要求不要政治化,將議題去政治化,整件事便出現了矛盾。我稱之為去政治化的內部矛盾。

除卻政治,某些議題便由大眾及民選議員交到去官僚制度,甚至一些專業委員會。官僚制度及專業委員會本身並無不妥。但由於一開始人們因為怕政客有私利,並不會考慮整個社會的福祉,所以才不要他們處理該議題。那我們憑什麼認為官僚及專業委員就沒有私利,尤其是他們更不受人民的監察,不向人民負責?如果想主理人行事不為私利,那麼我們更需要將該議題放在最公開的場合,例如受民眾監察的立法過程。

所以弔詭地去政治化本身就是最「政治」的舉動。去政治化嘗試將各懷鬼胎的政客打倒,但卻對委員及官僚有極度信心。這兩種看待人性的差異讓人感覺到去政治化的人有嚴重內部矛盾。去政治化嘗試將人民的主導權無聲無色的拉走。在新聞裡陳小珠說用法律及協商解決,這兩者步不就是政治嗎?法律的通過靠的是立法機關,協商就是政治的本質。如果連上街發聲都被視作負面的政治化,那麼她說的協商是怎樣的?人大,全國政治協商會議那種?我們需要警惕此去政治化,至少你還是想對教育此般影響大家的事有決定權的話。如果你不想參與政治,我也不能強迫你,但不要剝奪我對社會議題的決定權。

20 September 2010

近來怎樣

近來在看一些政治書,無政府主義,及意識型態的書。開始有系統的讀書,不過就是看得太慢。

今日看了去年在馬倫巴。準備睇多次。

近來睇左一套卡通,叫Monkey Turn。

近來跟朋友夾左野,感覺好過之前,不過都係處處錯誤。

近來也因為夾野的緣故,翻聽了一些 Piazzolla,久石讓,及Schnittke。

近來做了許多決定。一些會被視為重要的決定。但我卻用最冷漠的態度去面對,大概是自我保護機制。

也許是證書生活太迫人,生活少了許多感覺。也很想一個人。恍惚回到大學第一年時,不同的是當年充滿徬徨,近來卻是刻意抽身。什麼都很疏離似的。

05 September 2010

超生培慾的差異

之前寫了<超生培慾>MV 部分,也說過歌詞那部份。今天兌現承諾。

首先,許多人在詮釋歌詞是說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。由於官方MV 並沒有帶給聽眾足夠提示。而事實是歌詞與官方MV 相通之處在於畸戀。而TVB 版像是展現屍戀。但其實愛的對象更可能是膠公仔。且看第一段「沿著你早已絕版的臉抹下去 神情如鐵石從不累/難道你知我易哭所以笑下去/這一張嘴 隨地老天荒 不下垂」而之後提起自小所嚮往的樂趣及玩具,不難看出寫的就是公仔

而為何寫人戀上公仔呢?其實林夕是想用差異去到出愛情為何物。詞中不斷歌頌公仔的好,不斷說真人的不好。就如「仁慈在你並無恐懼/誰像你給我自小所嚮往樂趣」「也許因你不懂拍掌 不懂讚賞/一吻是一吻沒虛妄幻想/不會需要玫瑰彼此都不會受傷」。前者是公仔好,後者是真正愛情所帶來的刺。由於全篇詞都是此般差異,對比,因此有大量「不」。而這些「不」,這些公仔不會做,就正正是有血有肉的愛情所擁有的。由於作者愛公仔不愛人,所以通篇都是愛人的不好處。從這些公仔的好處真人的壞處,我們看到了一個不全面的對比。但差異的手法往往更能看清楚一些事物的本質,正如我們問什麼是法治,我們會用人治來做對比。亦正因為讀者要填寫公仔比不上真人的地方,這種透過差異來探討愛情的本質是十分有效的。

聽完了這麼一個公仔推介,我想最大的教訓是:究竟愛情是什麼。詞沒有直接答出,這也是高章的地方。一旦寫出,就低了。因為那就是說教了,還有什麼好玩可言。當我們怕出錯,怕情人「步入殊途」,怕「控訴」「懊惱」,只渴望最終的「一抱」,我們是在渴望怎樣的一種愛情?我自己的答案是與人相處,不止愛情,就一定有煩惱總有不如意,而那種雙向的關顧只能是人所能給的。因此愛情不止是為了那一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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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生培慾(詞)

04 September 2010

對讀

回憶是抓不到的月光 握緊就變黑暗
無奈美麗捉緊到手上 如雲石堅穩都會弄破

我絕不罕有 往街裡繞過一周 我便化烏有
像我對你也不敢講永久 連天都知這瑣碎悲哀背後 一切都不算得罕有